兩年前，草木開始發綠的時候，我經歷了一次切除器官的手術。而手術後，剛從全身麻醉狀態下醒來的我，遭受了令人難以忍受的疼痛。似乎身體的所有細胞都在發動叛亂。我不僅感到呼吸困難，而且手術部位和插上管子的鼻孔以及腰部也疼得非常厲害。同時，感官的异常敏感又讓我無法入睡，微弱的光、聲音、味道都讓我難以忍受。要想依靠鎮痛劑睡覺，“由金屬和非金屬製成的小惡魔”就出現在眼前，嘲笑在疼痛中掙扎的我。
▷疼痛帶著銹鐵般的紅光不斷侵襲我的身體。每當這時，我體內的生命力就會固執地與這紅色的惡魔進行對抗。在有意和無意間，我就在腦海裏勾畫出山和樹木，使我心中充滿淡淡的草綠之光，暫時驅逐疼痛，尋回安寧。但不久，紅魔再度來襲，摧毀腦海中草綠色的和平，進而帶來無休止的疼痛。這樣的戰爭持續了一段時間。
▷隨著草綠色滯留的時間慢慢變長，身體也逐漸得到恢復。靠著步行器走出病房來到醫院大院的第一天，樹上的綠葉顯得那麽燦爛。但在出院的路上看到的街頭角落和混雜在一起的各種顔色，就像手術傷口一樣讓我感到了現實世界的痛苦。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感官逐漸失去了原來的靈敏度。如今我已恢復成對常見的混亂情况可以視而不見的“正常人”。
▷但我想，可能永遠都不會忘記在病床上體驗到的草綠色記憶。如今記憶力開始减退，就像做夢一樣，雖然在夢中非常清楚，但醒來後就什麽都記不起來。但唯獨那個草綠色依然記憶猶新。比人類的意識和觀念更爲根本的是生命的力量，而其源泉是協調。所以說，破壞協調就等于破壞生命。我想把這個記憶當作一場磨難送給我的珍貴禮物，永遠珍藏起來。
客座評論員 首爾市立大學城市規劃學教授 康泓彬 hbkang@uos.ac.k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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