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時作戰指揮權風波、美軍基地遷移反對示威、對北政策風波……在圍繞美國和北韓不斷出現的我國社會理念矛盾背後，存在著一種根深蒂固的認識差距。這種差距源於“如何評價美國對韓國現代史中的作用”。其中，一種觀點是韓美同盟是韓國社會得以發展繁榮的基石，而反對方的觀點則是造成韓國現代史悲劇的主要責任在於美方，也就是左派理念。80年代後，對這種左派現代史的解釋産生深遠影響的學者是美國芝加哥大學客座教授布魯斯·卡明斯（63歲）。他在70年代立足於修正主義視角撰寫的論文于80年代初被翻譯引進到韓國。1986年10月，可以稱爲卡明斯代表作的《韓國戰爭的起源Ⅰ》在美國出版，5年後國內出現了翻譯版本。這本書對年輕人看待“6.25戰爭”的觀點産生了巨大的影響。過了20年後的今天，卡明斯又會如何看待當前的韓美關係呢？本報通過E-mail和電話採訪瞭解到了他現在的想法。
——如何評價當前的韓美關係？
“韓美同盟自50年代後以來處於最惡劣的局面。根本原因是布希政府的對北政策。但是在華盛頓，不論民主黨還是共和黨，都認爲盧武鉉總統是激進主義者，同盟關係惡化的所有責任都在盧武鉉。我決不同意這個觀點……在這點上，即便民主黨成爲美國執政黨，同盟關係也很難恢復到以前。”
——如何預測今後的東北亞安全環境？
“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會出於（懲罰盧武鉉政權）的角度撤出駐韓美軍。但是，美國國防部爲牽制中國，仍希望在韓國駐軍。所以美軍並不會完全撤走。反倒是日本，正在製造非常混亂的局面。日本官房長官安倍晉三是未能擺脫舊思想的民族主義者(unreconstructed nationalist)。如果他成爲首相，狀況會更加惡化。拉姆斯菲爾德和美國副總統切尼希望日本重新武裝。韓國將處於非常艱難的處境。”
——關於“6.25戰爭”問題，有分析稱是將韓國排除在美國的防禦線“艾奇遜防線”之外的做法誘導北韓侵略韓國？
“1950年1月，當時誰也沒有關注國務卿迪恩·艾奇遜的演說。在全美新聞記者協會上的發言內容並沒有得到記錄。但是，周日發行的《紐約時報》在評論中錯誤地報道說韓國包括在艾奇遜防線內。北韓的《勞動新聞》也看到援引《紐約時報》進行報道的俄羅斯新聞後，報道稱韓國也包括在艾奇遜防線內。”
——無論如何都難以反駁當時美國政府通過艾奇遜防線鼓勵北韓侵略韓國的主張？
“這個問題非常微妙，很難理解。艾奇遜在擔心韓國、臺灣、越南、泰國和伊朗的情況下，仍舊在防禦的立場上希望建立防禦陣地。這一點可以理解。國務卿不可能對所有人做出安全保障的承諾。艾奇遜爲了誘導北韓侵略韓國而那樣做解釋成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看過秘密刪除的文件後才知道，史達林的介入比當初預想的還要深。據從英國情報機得到的文件顯示，當時史達林對今日成說，美國不會保護韓國。”
——在韓國有人主張道格拉斯·麥克阿瑟將軍是指揮屠殺的劊子手？
“在研究秘密刪除的文件的美國學者中，並沒有一位歷史學家認爲麥克阿瑟在‘6.25戰爭’前或戰爭時主導了美國的政策。1950年8月，做出進攻北韓決定的是杜魯門總統和艾奇遜。如果說起有關屠殺良民的責任，雖然麥克阿瑟對韓國或中國來說可能是擁有種族偏見的罪惡的美國人，但屠殺良民是在他擔任日本佔領軍司令時發生的事情。他沒有下達那種命令。我們擁有證明金日成（對部下）說停止屠殺良民的秘密文件。”
——如何評價韓國的現代史？認爲是屈辱歷史的視角和認爲是創造奇迹性增長時期的視角相互碰撞？
“韓國人應該爲韓國取得很多發展而驕傲。20世紀對韓國來說非常殘酷。但21世紀並不會那樣。因爲在這個時代，人力資源和高教育水平是走向成功的‘入場券’。韓國在殘酷的壓迫下取得了民主化的勝利。”
——前總統朴正熙再次成爲討論的物件？
“他是産業化領導人(industrial sovereigns)。從俾斯麥、亨利·福特和史達林等帶動産業化其他領導人來看，他們也不全都是好人。韓國人尊敬樸正熙是因爲他是帶動産業化的統治者。樸正熙的方式對發展重工業很有效。但在那個時代民主主義被驅趕，對很多勞動者和普通百姓也造成了傷害。”
——韓國一些人將您的書作爲主張“6.25戰爭”悲劇的責任在於美國的證據？
“內容長的書存在一個普遍的問題，那就就是人們會斷章取義。很多人完全不清楚歷史學家如何工作。我是第一個接近數千卷北韓文件和秘密記錄的美國百姓學者。我可以對人們說的話就是，自己親自讀完書後再做判斷。”
——在韓國，爲了糾正因修正主義的影響而一邊倒的現代史，發行了《對解放戰後史的再認識》，而這又引起了爭論。
“非常希望出現這種氛圍。歡迎大家討論。歷史並不是已經完全定死的。如果出現新的情報，也可以進行新的解釋。即便這樣，我對韓國現代史的認識也不會動搖。”
在今年2月出版的《對解放戰後史的再認識》中，還有卡明斯的夫人——密西根大學政治學教授評論50年代的論文。當問及夫婦間的看法會不會存在太大差異時，卡明斯笑著說：“在我和妻子間，包括對産業化領導人朴正熙的評論在內，有很多不同的見解。我們經常相互討論。”
李基洪 金昇鍊 sechepa@donga.com srkim@dong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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