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07年的韓國經濟即將迎來新的起點之際，記者見到了他。埃姆斯頓（音）教授強調說：“我一直堅信韓國的經濟增長情況，27年來從未改變過。韓國人有必要多一點自信。”
——在被評爲韓國經濟發展論的經典之作的《後發國家的復興》中，您對財閥企業做出了肯定評價。但是在韓國，也存在以批判的目光看待財閥的現象。您的看法現在還未改變嗎？
“是的。1979年，我曾奔波于韓國的鋼鐵、造船等30個主要企業，分析了他們的成長因素。當時參加了世界銀行(IBRD)開展的新興國家經濟開發分析專案。當時，就像‘拷問’勞動者一樣，追著他們進行研究，韓國企業的熱情和鬥志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被稱作財閥的大企業目前仍然起到了開發全球性技術和創造工作崗位的主要作用。他們是擁有指向未來的高質量教育文化資訊的核心主體。”
——但是，現政府強行推行了財閥改革。這個過程也對有關大企業的國民情緒産生了影響。
“在任何一個國家裏，只要家族企業的規模逐漸擴大，歷史逐漸深遠，必然會出現兩種現象。第一，家庭成員之間開始互相爭鬥。兄弟之間，或者兒媳和公婆，兒子和父親爲了經營權和財産展開激烈的爭奪。第二，所有人都討厭這個企業。也就是說，如果再得到愛，規模會變得更大。因此，這個時刻的財閥限制規定和改革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存在有利的一面。但重要的是，這必須是真正有利於這個企業和韓國經濟的財閥改革。應該摒棄單純照搬外國限制規定進行改革的做法。”
——您的意思是說韓國的財閥改革偏重于外國的標準？
“不能說不存在這樣的一面。例如，解除限制規定，使外國企業可以進行敵對性兼併收購(M&A)的做法就是更有利於外國投資者的措施。可以說，這項措施爲外國人野蠻地吃掉韓國人辛勤創造出來的果實開闢了道路。全球性標準？開放金融市場？一味堅持這些理論的人的主張大都是武斷的。道理上雖然沒錯，但實際使用起來也存在困難。這只是有利於外國投資者的主張。”
——最近，財閥2、3代的繼承結構正逐漸明朗。您如何看待經營權繼承趨勢全面展開的現象？
“我認爲，這和過去的經營權繼承情況不一樣。現在，更重視企業成果的氛圍逐漸加強，很多隻眼睛在盯著。即使擁有經營權，但如果2、3代繼承人無法發揮能力，也必然會被拿下。當然，他們持有一定的股份，可以作爲股東發揮力量，但如果因爲經營者的失誤使企業受到影響，股票的價值也會急劇下降。也就是說，發揮影響力會越來越難。”
——您認爲韓國政府的財閥改革方向會對經濟停滯局面産生影響嗎？
“韓國加入經合組織(OECD)以後，韓國經濟的一些方面確實存在困難。因爲，雖然存在適合韓國實現高增長的方式，但韓國卻輕易地放棄了這些方式，而是去迎合全球性企業的標準。另外，經歷金融危機以後，應該打開金融市場的所有大門。但是，所謂‘全球性標準’的實際內容並不正確。可以說，只是照搬了名稱。”
埃姆斯頓教授最近完成的著作的暫定名稱爲《從帝國中逃出（The Escape from the Empire）》。在書中，他以對智利、印度尼西亞、印度等國家的分析爲基礎，建議說，新興經濟國家不要過分追求經濟強國的理論，而應該尋找適合自己的成長方式。
——自由貿易協定(FTA)如何？美國在同韓國進行談判的時候露骨地批評說，韓國過於閉塞……
“把目光轉向鄰國日本看看。美國多次施加壓力，要求日本開放市場，但日本始終堅持不變。也就是說，在關係到本國利益的全球化談判中，應該從戰略角度予以應對。開放市場本身雖然擁有很多好處，但開放的條件存在問題。在被美國牽著鼻子走之前，應該仔細衡量並按照自己的方式思考。”
——看到最近停滯不前的韓國經濟，有時也會感覺您的樂觀預測是錯的。現在，似乎很難把韓國視爲“Next Giant”。
“20年前也是一樣。我認爲，韓國人很棒，但卻經常感到不安，缺乏自信。這種恐懼心理和悲觀論過於誇張，超過了必要的程度。但最近，北韓核問題使外交領域面臨困境，這一點可能對這種心理造成了一定影響。”
——從各項資料來看，韓國的增長率比其他東南亞國家和新興開發國家低。
“這是因爲各國所處的發展階段不同。剛剛進入高度增長階段的國家和已經跨越這個階段的國家的增長速度當然不一樣。現在和以前不同，增長率每提高0.1%都很困難，如果缺乏技術上的革新和開拓精神，韓國很難跨越這個關口。但這也不是值得悲觀的情況。就像所有人想的那樣，不把中國的追擊視爲威脅。”
——您認爲從長期來看，北核問題會給經濟造成什麽樣的影響？摩根斯坦利曾預測說，因外國投資者回避在韓國投資，明年會出現10萬億韓元的“sell Korea”現象。
“（他看著手中的茶杯）北韓的核武器就像這個茶杯中的茶葉袋一樣。規模小，破壞力也不大。我認爲，明年不會對韓國經濟造成大的影響。我反而想指出外國資本的問題，他們動輒以北核問題爲藉口，想要把資金從韓國撤走。因爲，他們不是把韓國的實際危險視爲問題，而是害怕自己的利益受到損害。爲了不讓外國資本故意撤走，制定懲罰規定之類的東西怎麽樣？（笑）”
一個半小時的採訪結束後，埃姆斯頓教授說：“原來想在麻省理工大學（MIT）內建立韓國研究所，但未能成功”。他說，一度曾充滿熱情地推進這個計劃，但原來承諾提供支援的大宇集團倒閉後，目前一直處於無限期中斷的狀態。他還說：“把研究所的姓定爲‘金(KIM)’，所以將其稱作‘Korea Institute of MIT’，這樣似乎很帶勁兒。”可見其仍然對這件事饒有興致。
李姃恩 lightee@dong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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